上篇链接：羋叔故事：不能患难与共的面相
01
做这一行的其实知道的故事真的很多，但我就常常纠结于到底先讲哪个好，有时考虑讲哪个故事的时间比实际写故事的时间还要长，哈哈。有时又在自己想讲和读者想看之间犹豫，太烧脑了有没有。还好今天要讲的故事，我已经考虑清楚了。
很多人都会有一些顽疾，诸如偏头痛、慢性鼻炎、皮肤病之类的，平常没什么，也不会致死，但一旦发作起来真是要了亲命。
这类顽疾多半是间歇性发作的，可以缓解，但很难根治。而我有个姑婆，在医治疑难杂症方面很厉害。在我心中，她至今无人能及。周围的人都爱找她看病，有的甚至不远千里来求医。
记得我们村里有一个阿婆脚底长了个鸡眼，也就是“肉刺”，医学上说是足部皮肤局部长期受压和摩擦引起的局限性、圆锥状角质增生。
那个鸡眼已经陆续伴随她超过20年了，每次用剪刀挑出来，清理干净，敷上药后，过几天就好了。但过了一段时间，鸡眼又会重新长出来，走路的时候特别痛。找很多医生看了，也用过一些民间偏方，都没啥用。
后来阿婆的女儿看不下，医院做了个小手术，把鸡眼切除了。谁知一段时间后，鸡眼还是再长出来了，有点“野火烧不尽，春风吹又生”的意思。
但这个阿婆找我姑婆医治后，就敷了三服药，一天一次，就彻底好了。她本来还想要一个月或一个星期的药量的，但根本用不着那么多。
我那时候小，记不清姑婆具体是怎么给人看病的。慢慢长大一些后，好奇心又重，才刻意去观察。
02
有一次，老爸的工友权叔被偏头痛折磨得几天没睡好。他这个是老毛病了，只是这一次发作痛的时间实在太长了。我爸得知情况后，让他先到我们家来，我爸再带他去姑婆那里拿点药。
但权叔来了之后，我爸就被我妈支开去办急事了，于是我爸就把权叔交给我处理。我只好硬着头皮上，骑上自行车载权叔去姑婆家。
去姑婆家的路并不好走，中途有好几次上下坡，权叔又是斤的胖汉，有一次我费了老鼻子力气都没冲上那个斜坡。我很想说，你是头疼，腿没毛病吧，换你载我行不行？但权叔那会儿看起来就真的娇弱得跟个姑娘似的，导致我最终没好意思开口。
来到姑婆家的时候，我浑身都湿透了，脸还在滴汗，汗干了的部分还有盐渍。
我很多年没见过姑婆了，这一次算是近距离打量她。她长着齐耳短发，头发花白，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，眼珠子有点突出。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可怕，笑的时候……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。
姑婆很严肃地问在前面排队看病的西装革履的男人：“你信不信我能治好你的病？”这话问的，我感觉跟问“你信不信我能宰了你”没多大区别。
男人很傲娇，就说不知道，试试呗。结果他就被我姑婆扬手轰走了。
下一个看病的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，她嘴上虽然说信，但态度却很不友好，也被我姑婆轰走了。
瞅瞅，我姑婆太有个性了！我连忙问权叔，信不信我姑婆有真本事。权叔多聪明，他说别说她以前治好过很多病人，价钱也不贵，就冲这个性也信啊。
但经过我的观察，我发现姑婆给人用的药来来去去都是那几种，连翘、黄芩、紫花地丁、蒲公英、鱼腥草等等这些清热解毒的中药。
她给权叔包好药后，拿出一道黄符，把符摁在药包上就开始念咒：“天地既判，五雷初分，三元悠列，八卦成形。人有病患，皆由五行。人有诚念，无感不应。随我所指，病魔遁形，连消连愈。”
这咒语听起来也挺普通的。念完咒，她就把黄符放入桌底下的瓦盆烧掉，把药包交给权叔回去煲水服用。
我听我爸说，权叔早晚各喝一次汤药，喝了三天，药到病除，再也没出现偏头痛了。
03
没多久夏天就到了，我那时的同桌小贵在上课期间常常撩起衣服抓痒。
我问他怎么回事，他很无奈，得了皮肤病，一到夏天裤头处就会长出许多红疹，很痒，但抓了就会出血。撩开衣服后，我看到他身上血迹斑斑的，像被人虐待了一样。
他每天都会涂一些膏药，但也只能缓解，要到九月份红疹才会完全消失，但下一年夏天又会准时到来，就像在身体上调了个闹钟。
我想到小贵家离姑婆那儿实在太远，便有样学样，尝试给他治疗。我因为成绩一直很好，还常常给小贵放水，他充分信任我。
我学着姑婆那样给他抓药，还拿出黄符念咒语，最后又将黄符给烧掉。那黄符从何而来的呢？就是上回我带权叔到姑婆那看病时，趁她不注意时偷的，哈哈。因为我觉得那些草药太普通了，肯定黄符才是关键。
小贵吃了我给的草药后，果然有效果，他没之前那么痒了，有些地方已经结痂了，比之前用膏药管用多了。唯一的遗憾是，吃完了我开的药，他有好转，却也没有痊愈。
俗话说得好，帮人帮到底，送佛送到西。
期末考结束放暑假时，我就带小贵到姑婆那去了。姑婆听说我给小贵用药的事后，眼睛亮了一下，第一次用赞赏的眼神来看我，夸我在这方面有天分，但想大成还需要苦练一段时间。
04
我一听到“苦练”俩字就头大，但也抓紧机会跟她打探到底用了什么神奇法术，我该如何苦练。
原来姑婆用的是神秘的上古秘术——祝由术。祝由术是借助草药和符咒来治疗疾病的一种方法。祝由术讲究自愿和信任，医者和患者都必须是自愿和虔诚的，患者必须信任医者，祝由术才能产生效果。
要想掌握这项秘术，医者除了要有一定的天分，还得长期闻药、念咒画符、静修、打坐等，才能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，才能准确抓住邪气的源头。很多所谓的顽固疾病，几乎都是体内邪气邪火作祟，一般的药很难彻底清除干净，而当这些邪气积累到一定程度时又会再次爆发，体现为反复发作。
我觉得苦修太繁琐了，加上贪玩坐不住，就跟姑婆许诺明年暑假再来学。姑婆摇摇头，说可能有点迟了。我觉得不迟，我还小，头脑灵活，学东西又快。
姑婆就笑笑不说话。也是，她刚不说了吗，祝由术讲究自愿，所以她不会强迫我。
可谁能想到，姑婆第二年开春，有一天傍晚给最后一个病人看完病后，她就趴在那张老式的桌子上睡着了，这一睡就再没醒过来了。
听姑婆的儿媳说，在姑婆去世前几天，她突然跟儿媳交代，等她过世了，就把抽屉里的中药和黄符都送给我。
那些都是常见的中药，姑婆的家人并不稀罕，至于黄符，他们更加不会用。说来可惜，姑婆有这么大的本领，却没有一个后代有能力继承这种本事。
我一直以为姑婆才60来岁，看起来也蛮健康的，应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。我爸却对我说，姑婆已经98岁了，真的完全看不出来，难怪那天她对我说“有点迟了”。她大概预料到自己即将油尽灯枯了，很想让我继承祝由术吧，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嚎啕大哭。
05
我至今都记得特别清楚，姑婆去世的那年秋天格外干燥。
我妈最受不了干燥的天气，那年她特别不舒服，老说鼻子痒，还流鼻血。我拿出姑婆留给我的药和黄符，尝试给我妈治病。
我妈很相信我，但我认为她主要是信我姑婆吧，姑婆临走前叮嘱把药留给我，肯定不是随便说说而已。
也许是这些药带着姑婆最后的一丝灵气，加上我本身也有点这方面的天赋，所以我开的药还真把我妈的病给治好了。
一传十，十传百。那年，我小范围地出名了。后来又接连给三个人治了病，都做到了根治。我开心极了，但姑婆留下的药也用完了。
随后我还无缘无故地病倒了，我妈除了请村医给我看病，还去问了一位神婆。神婆说我治病救人是好事，但我毕竟没有姑婆那么大的本事，不该在短期内给好几个人看病，因此伤了自身的元气。等病好了以后，吃点补品就行了。
病好之后，我再也无法给人治病了。
有关我姑婆的故事到这里就讲完了。其实我这人真的不喜欢煽情，但每次去姑婆的坟前上香，或是想起跟姑婆有关的这些往事，我都会觉得很可惜、很可惜，包括事情过去这么多年，我一想起还是会鼻子发酸。如果当初早点跟姑婆学祝由术就好了！
君生我未生，我生君已老。如果当初我能细心一点，问清楚姑婆的真实年龄，早点跟她学道就好了！如果当年我能成熟一点，明白到姑婆得知我在这方面有天分眼睛一亮，是想让我继承她的衣钵，那该多好。我就不会错过祝由术，不会让她有遗憾地离去……
算了，不说了。大家记得想到就要去做，不要等，等待只会让人不断地错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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芈叔自强不息厚德载物
本文编辑：佚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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